文 | Pauline
还记得两年前那个将一本记载日军侵华罪证的二战相册无偿捐赠给中国的美国典当行老板埃文 · 凯尔（Evan Kail）吗？
今年 11 月，凯尔开启了他的首次中国之旅。他被很多中国人的热情打动：有人前去接机，有人送花；在天安门广场看升旗仪式时，有热心的大哥贴心地把自己的军大衣送给他；还有网友邀请他来自己的家乡，并贴心推荐美食 ……
因为捐赠二战相册的举动，凯尔曾在美国遭受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网络暴力，甚至还有死亡威胁。如今，一些美国博主针对他的谩骂攻击并没有停止。
不过，凯尔坚定地表示，如果重来一次，他依然坚持自己的原则，" 我坚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事，这趟中国之旅温暖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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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边是麻酱，面前是热气腾腾的老北京铜锅，凯尔熟练地用筷子夹起涮肉，还不忘吃上一口糖蒜。1997 年，凯尔第一次使用筷子。当时他的母亲带他去了一家中国餐馆，并教他如何使用筷子。
今年 11 月 16 日——捐献相册整整两年的日子，凯尔如愿开始了他的首次中国之旅，第一站选了北京。他先是在天安门广场观看了升旗仪式，参观了天坛、故宫等历史文化景点，随后前往潘家园旧货市场、水果农贸市场等地打卡。
抵达北京后的一周，凯尔既感受到了中国历史的厚重底蕴，也在烟火气中品味着现代生活。
凯尔是美国明尼阿波利斯一家典当店老板，除了日常经营生意，他还是资深的社交媒体达人，在 YouTube、X 和 Tik Tok 均有大量粉丝，经常会制作短视频分享生活，并分享收藏品的故事。
他与中国的缘分始于两年前的一段短视频。
2022 年 9 月，凯尔在视频中自述发现一本二战时期的相册，相册中包含大量日军侵华的照片。据他介绍，事情的源起，是一位客户联系上他，请他看看一本家族传下来的二战时期的相册能否找到合适买家。
这本相册开始页有一张姓名卡片，上面写着 " 艾伦 · 莱斯利 · G"（Alan Leslie G. Jr. Sea1C USN）。凯尔猜测，这可能表明，这本相册的最早拥有者是一位美国海军士兵，但内页照片的具体拍摄者仍不明。
凯尔称，摄影师用照片记录了在中国和东南亚的生活，该摄影师还出现在南京大屠杀现场，并拍摄了多张照片。相册的前面一部分内容是一些东南亚生活化的场景，但往后翻，他发现了几十张 " 未被历史揭露的 " 日军侵华照片，从文字注解看，部分照片的拍摄时间为 1937 年。
" 拿到这些照片之前，我根本没有想象到我将会看到什么。" 凯尔将这些照片形容为 " 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 "" 比网上看到的任何东西都还要残忍 "，表示 " 所有人都应该看 "。
相册中的内容让凯尔深感不安，甚至整夜失眠。他开始思索如何处理这本相册，" 它可能揭示了中国最痛苦的一段历史 "。如果把相册退回卖家，上面的真相可能被永远埋藏。
原来凯尔的家人中就有二战的受害者——战场上，他的祖父因被日军的子弹击中脑部患上癫痫，一生没能摆脱战争的阴影。进入大学后，凯尔曾系统学习了这段历史，让他对战争与和平有了更深刻的思考。
最终，凯尔买下了相册。他想让博物馆来接手这些照片，而不是某个私人买家，并表示肯定不会把照片交给日本政府，而相册主人也赞同 " 博物馆是这本相册的唯一归宿 "。同时，凯尔意识到，应咨询各方意见，来证明照片究竟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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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令凯尔没想到的是，随着视频的发布，自己竟陷入一场巨大的风暴中。
" 晚上 7 点，我发布了视频。凌晨 1 点就传遍了全世界。" 凯尔回忆，相册的内容获得了极大的关注，但汹涌的流量很快变得失控。有人说相册是伪造的，有人指责他 " 用战争罪行博名声 "…… 更恐怖的是，他收到了不少威胁信息，还有一辆可疑的汽车，连续一周每天出现在他的店铺对面。
" 互联网活活把我吃了。" 凯尔不得不穿上防弹衣、暂停生意，并因此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好在，从支持者那里，凯尔收获了力量。发布视频后，埃文称自己多次被留言感动得落泪，有人来店里和他交流，还有人向其送花致谢。其中，有不少中国网友，纷纷留言表示，" 你在保护我们的历史 "" 中国人会永远记住这样的情谊 "……
随着对相册的考证，照片中的 " 南京路 " 实际上并不在南京，而在上海。虽然与南京大屠杀并不直接相关，但在凯尔看来，这依然是反映日军侵华罪行的铁证，必须让它们被世界看见。
在一位律师的帮助下，凯尔与中国驻芝加哥总领事馆取得了联系。他将相册郑重地交给了中方代表。
2022 年 11 月 16 日，凯尔在社交媒体上发布了自己将旧相册无偿捐赠给中国驻芝加哥总领事馆的照片和视频，并展示了一封中方回赠给他的感谢信。
埃文 · 凯尔向中方代表捐赠相册。图自埃文 · 凯尔推特
在推文中，凯尔写道：" 我会见了中方代表并捐赠了相册。我要感谢中国和所有在这个过程中支持我的人。这是一次改变人生的经历。"
中国驻芝加哥总领事馆回赠的感谢信则表示，日军 20 世纪 30 年代至 40 年代在中国所犯下的战争罪行，是人类历史上至暗的一页。历史是当今社会的一面镜子，凯尔的捐赠将激励世人以善良之心维护和平，领事馆也会继续为中美人民之间的文化联系和友谊而努力。
中国驻芝加哥总领事馆给凯尔的回信。
除了感谢信，当天凯尔还收到了领事馆回赠的象征珍贵友谊的中国瓷器。这两份礼物一直陪伴着凯尔，" 它代表着我做了正确的事情 "。
捐赠相册一年后的 2023 年 11 月，凯尔在个人网站上发文记录下了过去一年的心路历程—— " 穿越风暴 "。在文末，他引用了领事馆回赠信件中的一句话：" 以史为鉴，你的捐赠将激励世人，以善良之心捍卫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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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凯尔开始学习中文，并一直期待着能来中国旅游。他时常在社交媒体上发布 " 艰难 " 学习中文的视频，" 我认为我有责任更多地融入中国文化，而这样做的一个方式就是学着说中文 "。
过生日吃长寿面、到最喜欢的中餐厅大饱口福，这些已经成为了凯尔的日常生活。此外，凯尔会主动挖掘包括钱币在内的中国历史文化话题，并向网友耐心介绍。
11 月 25 日，凯尔在北京参观钱币博物馆。当他发现为筹集中国行费用 6 折卖出的钱币图案时，他表示虽然心疼，但为了这趟旅程很值得。
的确，凯尔到达北京后礼物一直收到 " 手软 "，不停说 "thank you"。" 不敢相信等待我的朋友们会这么热情。" 可以说，中国人民的热情和支持，让因捐赠相册而受到网暴产生心理创伤的凯尔感到温暖。
凯尔说，部分西方媒体对中国的描述失之偏颇，当他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中国的发展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在酒店，智能化的机器人能将餐品自动送到房门口；发达的高铁，将许多城市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半小时以内。
谈及此次行程中印象深刻的一点，凯尔毫不犹豫地提到了中国古董。" 中国拥有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化之一，所以来自中国的古董是精益求精的，我在这些古董身上看到了工匠精神。"
按照计划，凯尔此次中国行还会前往天津、上海、南京等城市，他希望能前往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深入了解那段沉痛的历史。
凯尔期盼着中国能成为他的 " 第二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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