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10日教师节上午,我的父亲张世英悄悄地走了。在他去世前大约30多个小时,他还是自己推着轮椅去卫生间,然后回到沙发上躺下的。之后只在医院急诊室抢救时醒过一次,再没有醒来。父亲一生不愿求人,最后离开这个世界也不愿意麻烦任何人,一言不发地走了。母亲是在1988年1月去世的,所以父亲走后,父母的遗物如何处理就摆在了我们子女的面前。
2021年上半年,我一直按照父亲的遗嘱清理遗物,把需要捐给武汉东西湖张世英书院的物品打包、装箱、托运回武汉。因为疫情防控,张世英书院的揭牌仪式从原定的2021年5月20日改到9月10日,此后又不断推迟,最终一直延到了疫情结束后的2023年5月20日才正式举行,算是了却了父亲的一个遗愿。
首批捐赠给北大档案馆的部分张世英、彭兰档案资料
今年5月我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急病住进医院,经过手术,绝处逢生。我深深感到时间不等人,需要抓紧时间,继续为父母的遗物寻找归宿。首先是父亲的手稿,包括他讲授欧洲哲学史的讲义手稿原件、《哲学导论》一书手稿原件和《张世英书法集》的198幅书法作品原件。这些手稿原件是非常珍贵的学术资料,代表了父亲三个不同学术阶段的学术研究内容。其次是父母收藏的线装古籍,包括线装书《康熙字典》《乐府诗集》《吕氏春秋》《诗韵合集》《前后汉书》等,也是极具收藏价值的珍贵文物。还有父亲获得北京大学哲学教育终身成就奖和思勉原创奖等奖项的获奖证书、各种职务的受聘聘书、他的象牙图章、书法作品和相关书籍等也都有着很好的收藏价值。面对这些珍贵的遗物,我们子女三人统一了认识,那就是不能为小利而让这些遗物流落民间,要把它们捐赠给北大档案馆收藏。当我把我们的想法告诉北大哲学系办公室主任李少华老师的时候,她积极地为我们联系北大档案馆,经过和档案馆的沟通、协调、筹备,11月21日下午,北京大学档案馆举行了“张世英彭兰先生人物档案捐赠仪式”,余浚馆长为我们颁发了捐赠证书。仪式前档案馆还邀请我们参观了档案精品展示和修复工作室,看到那些修旧如旧的收藏品展示出了新的风貌,心中对北大档案馆的工作有了一份深深的敬意。
余浚(右一)为张晓岚(中)、张晓崧颁发捐赠证书
母亲彭兰先生1938年夏季在武昌参加高考时,三个志愿都填写的是北大,她说“非北大不入”,同学们戏称她是准北大生。父亲张世英先生1941年夏季在重庆参加高考,正值日寇频繁轰炸重庆,他是在防空洞里复习后参加高考,考取北大的。从1952年父亲回到北大,到他2020年去世,他在北大教书育人68年。母亲是1953年回到母校北大的,到1988年去世,在北大工作35年。可以这样说,父母的一生都是和北大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我们子女三人也都是在北大校园里长大的,对于我们来说,北大附小、北大附中和北大校园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那么有感情。今天我们能把父母最重要、最具学术价值的遗物捐给北大档案馆,不仅为父母的遗物找到了最好的归宿,也为我们提供了一次向北京大学表达敬意的机会,相信我们的父母对此是满意的。
张世英遗物
父母的遗物还在继续清理中,所有对北大有意义的遗物我们仍然会继续捐给父母的母校北京大学,其他的遗物也会分步捐出到它们最适合的地方。为这些遗物找到归宿、实现这些遗物的最大价值是我们子女三人唯一的愿望。
(本文首发于《中国艺术报》,摄影:刘学红、王春茵、叶曾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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